四十一 平添订单

事不宜迟，从面馆出来后，他们分成两路，谢富贵乘船去九江，曾传玉则准备到吴大茂买几包绣花针回铜官，刚走到八角亭介昌绸缎铺店门口，迎面碰到巡抚衙门的马师爷带着两个衙役，见到曾传玉后哈哈大笑：“曾老板呀，曾老板，在长沙城里我要捉你，真是荞麦田捉乌龟，十拿九稳。”

曾传玉一惊，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要捉我？”

“不是我要捉你，是朝廷来了钦差大臣，正在巡抚府候着呢？”

曾传玉更感到疑惑，钦差大臣要捉我干什么？凭自己为官的经验，像师爷之类串堂跑龙套的人，是不可能知道钦差来长沙的目的，于是问马师爷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？”

“哈哈，长沙就这么巴掌大，南门到北门，七里零三分，北有湘春街，南有燕子岭，中间夹着八角亭。湘春街买日用杂货，燕子岭是伞铺，钱庄、绸缎铺、布号都集中在八角亭，芙蓉坊的绣花老板除了来这里，还能去哪？”

“嘿嘿，跟我走吧！曾大人喲，曾老板。”马师爷得意忘形地戏谑着曾传玉。

曾传玉知道自古就有“民不跟富斗，富不跟官斗。”他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人？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马师爷走向衙门。

“巡抚大人，曾传玉被捉来啦。”还没进门，喊声就传入衙门大堂，当马师爷走进巡抚大门，坐在旁边的钦差大臣桌上一巴掌，厉声喝道：“谁叫你们去捉人？真是岂有此理，我说的是请曾大人。”

马师爷心里一惊，马上见风使舵说：“是请，是请。”赶忙退到一边。

巡抚连忙打圆场说：“敏格格息怒，误会啦。”

“什么叫误会？”敏格格知道曾传玉前次失踪事件至今还是一个糊涂案。她认为像曾传玉这样淡泊名利，并不争强好胜的人是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，今天自己明明说请曾传玉，到了他们衙门就变成了“捉人”。

巡抚解释说：“这是他们这些长年当差人的一个坏毛病，缉拿犯人是说‘捉’，传唤证人叫‘捉’，请客朋友有时也喊‘捉’。”

“这就是你巡抚大人治官不严，你们难道不知衙门无戏言吗？”

巡抚连忙道歉，并示意曾传玉入座。

此时，曾传玉才明白来长沙的钦差大臣就是敏格格，他惊喜地喊道，“敏格格，不知找陌龄有何差事交待。”

敏格格刚才还在批评巡抚“衙门无戏言。”此时自己又故弄玄虚地说：“你犯了一个大错可知晓，将送给我的那套‘五龙五凤格格服’绣得鬼斧神工，惊艳后宫。老佛爷看到后特别喜欢，她要求重新定制一套九龙九凤的新朝服，这是我从皇宫带来的上等贡缎面料。”敏格格指了指门外的两个锦箱。

“这么说，端庆王爷那旗袍是否可以不用做了？”

“不仅要做，而且数量增加至二千件。因为老佛爷有懿旨，官庭上下所有的女眷不论满汉一律赐穿旗袍。”

“为什么都要穿旗袍？而不是别的服装呢？”曾传玉觉得这批旗袍工艺复杂，特别难做。”反问敏格格。

“赏赐宫中女眷全部穿旗袍，这不仅象征皇恩浩荡，更寓意满汉一家，国泰民安。这旗袍最大好处就是上马可以挽弓张弩，骑射杀敌，下马可以端茶递水，奉主迎宾。”

“给我多少时间，要做多少？”

“时间可以延后三个月，九十天，数量两千套。”

“那怎么做得出来？”曾传玉吓了一跳。

“正因为我知道旗袍缝制工艺难度大，特别是镶筋、滚边、盘扣这些细节工艺是一般汉服所没有的，加之数量增加，才给你延长了三个月期限。”敏格格解释。

“佛爷还有特别交代：即以丝绸面料的颜色区分三宫六院，以龙凤、牡丹、玫瑰、芙蓉、梅、兰、菊、竹、杜鹃等图案分为一至九等。做到三宫有区分，六院有差别，老幼尊卑要有个讲究。”敏格格补充说。

曾传玉的绣坊平添千件旗袍订货，不知道是祸还是福。这些贡品如果绣好了，芙蓉坊日后肯定会誉满京城，如果不能按时交货，曾传玉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。权衡再三，曾传玉向敏格格婉言谢绝道：“请格格另择贤能，如果只做刺绣工艺一项，我尚可拼命一搏，但要我做两千件旗袍，实在是无能为力，因为芙蓉坊没有那么多的裁缝。”

敏格格说：“曾大人既然这么说，我也不勉强，只要曾大人每款做一件样品，其他服装绣好花后，分批送往京城就行，我可要御用裁缝师在京城赶制，免得耽误了太后的正事。”

马师爷插嘴奉承着着敏格格说：“格格真是宅心仁厚，体谅属下。”

“知道吗？您今天的艰苦，将换来满汉老百姓日后百年的赞誉。”敏格格鼓励着说。

曾传玉见敏格格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，非常尴尬地回答，“敏格格的深谋远虑，陌龄从未曾想过。只知能为朝廷出力，就是最大的荣幸，愿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。”

敏格格见曾传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，直截了当地说，“你将大汉民族灿烂的刺绣艺术与满清王朝的骑服结合起来，创造出满汉民族老少皆宜，共同称好的刺绣‘旗袍’，难道不是功在朝廷，利在百姓么？”

曾传玉为敏格格的深明大义，远见卓识深深折服，他不知道，既然懿旨已下，这旗袍已成为朝廷实现满汉民族融合的一个象征，现在不仅是敏格格，连端庆王爷都没有了退路，他曾传玉还能说什么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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